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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节 (第2/2页)
此刻是理都不愿理了,她眼中唯有谢之茵,那个正跪对着云家宗祠的女子。 云姒知道,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……她会死。 再不想经历一次生离死别的痛了。 扫了眼地上散落的镯子和绢帛,云姒压住内心慌乱:“娘,这些不是你的,是有心人栽赃,对不对?” 衣袖微微一抖,谢之茵眸色逐渐深晦,静静凝着云姒清透的脸,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。 她半晌不回答,云姒颤声,急得溢出了丝缕哭腔:“娘,你快解释啊!” 这边,柳素锦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来,闻言眼眸一转,连忙伏跪到云清鸿脚边,好生帮劝:“侯爷,夫人平日一心念佛,下人们都说她和善纯良,固然此番有错,但四姑娘和少爷都这般年纪了,看在这份上,您就饶了夫人这回吧……” 柳素锦的举止,云姮很是不解,为何要这般费劲替谢之茵求情,夫人的日子到了头,对她们而言不是好事一桩吗。 而云姒心中清明透了,柳素锦看似通情达理,但她的每个字眼都是默认了娘亲私通的罪。 云姒冷冷开口:“一个妾室,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?” 柳素锦自然不会回嘴,但云姮这脾气却是忍不了,她刚要发作,便听云清鸿率先出声。 “姒儿,你退下!”云清鸿肃声:“这事,于情,是你娘犯错隐瞒在先,于理,祸淫越轨,道德败坏,云家家训不可破!” 云姒霍然抬头,一眼瞥向云清鸿,眸中尽是讽意:“就凭这些东西,便妄下断言,我娘日夜守在屋子里,除了祠堂连院子都极少踏出,这十多年来一直如此,爹不是最清楚的吗?” 她的声音,漠然又疏冷,如瑟瑟寒风,穿心刺骨。 然而云姒的话,却让云清鸿眸心一震,掠过些许动容。 是啊,她足不出户,去何处与人交情,可她留着那个人的东西,偏偏还说出那断情绝义的回答激怒他,要他如何抑制得住心头的怒意! “爹要休妻,不知是欲续弦再娶,”云姒顿了顿,斜眸睨着柳素锦,语气生冷意长:“还是扶妾室上位呢?” 听得此言,谢之茵心下一惊,“住口!”二话不说,反手便要将云姒推走:“你给我回去!” 都这种时候了,她怎么还不知为自己辩解,云姒分不清是急是恼:“娘!” “云迟!”谢之茵沉声清喝,不留任何余地:“你是怎么跟我说的,把她带走!” 冬日的暖阳本当空,却因浮雾般的流云一遮一掩,忽隐忽现的的日光照着云姒的脸庞明暗交迭,总让人觉得下一刻将会风云变幻。 云姒摇头,后又恍然回首,倏地拉住静默立于身后那人的手:“哥哥,你说句话呀……” 她声调发颤,云迟眸底闪过一瞬暗澜,很快又面如止水,用他有力的臂膀,一把将她从地上拽到了身后。 “……哥哥?” 她的声音轻渺微哑,云迟却只默不作声,避开了她迷茫惑然的目光。 僵持片刻,云清鸿虽面沉依旧,但最终还是对着跪地的那人,悒悒问道:“你,可知错?” 苍白瘦弱的手缓缓伸出,谢之茵慢慢捡起躺在膝边的那半段镯子。 面容很平静,目落于手心断镯,她说:“千错万错,我谢之茵一人承担,请侯爷莫要为难两个孩子。” 云清鸿忍声:“就这样?” “我一人之过,不敢多求,只想请侯爷在我死后,将云姒贬嫡为庶。” 淡淡的话语一出,在场所有人皆震惊,想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临死了都不替自己求饶,反而多求了道责罚。 她的反应无疑是给男人心里的怒气添了把大火,云清鸿点头冷笑:“既然如此,那便合了你的意!依着规矩荆条百杖,一纸休书,猪笼沉河自生自灭!” 侯门弃妇,破败不堪,她纵使熬过了这百杖鞭挞,纵使逃出生天,和死又有何区别。 云清鸿面目近乎狰狞:“动手!” 执鞭的下人颤悠悠抬手,随即就被云姒劈手夺下了手中的藤鞭,用力摔在地上。 她死死咬住唇,泛红着眼:“哥哥!你是怎么了,你和娘,你们都是怎么了!” 为什么娘亲不解释一心寻死,为什么哥哥不阻拦默不作声…… 那双如水流波的眼睛,坠落下泪珠,一瞬不瞬盯住他,云迟终究是无法忽略。 他暗叹,眸中神色复杂,难以形容,偏过头淡沉道:“爹,今日非如此不可吗?” 云清鸿道:“此事已有定夺,你不必多言。” 云迟英眉拧起,抬眸对上云清鸿的视线,语气不容辩驳:“若我将军府偏要管呢?” 他此时的态度,不是永安侯府长子,而是身居高位的将军。 这是在拿身份压他了,云清鸿脸色一沉,话还未出口,便听得一众惊呼,他疑惑侧首,入目竟是一片刺目血色。 事情发生得突然又意外。 裂镯破碎的锋芒,在枯瘦的脖颈上划下一道决绝的割痕,血肉之躯,皮开肉绽,喷涌的鲜红瞬间染渗碧色。 只那么一瞬之间,浸透血色的半段玉镯,自谢之茵手中虚虚滑落,咣当的坠地声,听得人心脏骤跳。